我打着伞继续在街上溜达着。
摄像机的小屏幕上显示着在各式原木的老房门口,总有些妇女借着光线在手里忙着毛衣或鞋垫一类的女红;一家大门口的屋檐下,丛丛月季花后摆着小桌,有妇女和上了年纪的老人围坐打着麻将,依稀能听见“八万”、“三筒”的报牌声;在某个街角檐下,有戴着眼镜的青年在支着画架涂抹着。街上无人,偶尔有只黄狗从脚旁颠颠儿跑过,一边甩着身上的湿漉。我悄悄地举着摄像机在雨中前行,架三角架拍了几张街景,很慢的速度下把丝丝雨线也摄入镜头,然后自拍了一张。在街的中段我看到有家改成卫生所的老建筑,便随着镜头慢慢跨过了门槛。
这是一个很大的老式院子,似乎是贺友直所绘《山乡巨变》中的某处合作社办公室。冲着院子当中的天井,四面静悄悄地敞着许多大门。
我走到大门左手的耳房,看到木窗下的老桌上有一把硕大的算盘,算盘木框经已斑驳,一个摊开的帐本上放着一支原子笔,只是不见人踪。耳房内两排沿墙的深棕色中药橱高近屋顶,斜敞着一只抽屉,半露出什么植物的褐红色根茎。
沿着窗外往前巡视,板墙,大门,板墙。我看到天井的对面立着一个吊瓶,延伸的镜头里接着出现一个缠着头巾的老人,他半躺在木床上输液,暗红色的棉被掩着胸口。继续用摄像机无言的拍着,能感觉到画面外精瘦的老人那目光炯炯的注视,我们无声地凝在自己的位置上。
镜头里,我看到间间敞开大门而悄无声息的昏暗屋子;古旧厚重的家具一角;雕花的窗酃和廊檐;几串吊着的辣椒;斜在天井边耀目的红色塑料衣盆;雨水在院子正中的下凹里聚成急流回漩着消失;随着雨丝向上,雨线消失在天井一片茫茫的白色中。空气里似有还无地泛着清爽中药香混杂着老屋散发的陈腐味道,跃动的水滴与静止的四外凝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,忽然一刻间,除了思维仿佛周遭一切都幻成了无法触及的背景。
出了院子,在南合街84号的木墙板上,我看到不知什么人用白色粉笔写的一句话:
“Hello,
We go everywhere for life.”
中午草草吃了些饭,12点20以前就到了旅游公司,和一个由浙江来张家界旅游的团队一起漂猛洞河。
有过这样的恼人经历吗?
去电影院观赏一部心仪已久的好片子,大灯熄灭,演出开始了,却偏巧旁座是一个已经看过而且喜欢卖弄的家伙,每到紧要关头,他一定热情而喋喋不休地揭示着情节,使精彩的剧情失去了所有悬念,一场期待已久的感受渴望成了欲罢不能的鸹噪噩梦——我可不想做那个招人烦的“饶舌老爹”,我的秃笔也没法代替任何人的在眼前的屏幕随波逐流。所以,我不想在这里继续描述整个漂流的过程和感受了。
我只想说,猛洞河漂流最好五七朋友结伴前往,一路上大呼小唤其乐融融;亦适合情侣双双依偎而行,几小时有惊无险过后更觉情近;也大可独自成行,在筏子上日出离岸顺水漂下,让思绪随舟楫涌浪高低起伏,将躯体放逐在高峡清流之间,任缆松帆断,物我两忘。
有机会还请你自己去体验吧,有时间的话建议做全漂,最好随身带着影像器材,多裹防水物,打湿不了。
关于猛洞河漂流,有关材料上有如下介绍:
我国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题辞为“天下第一漂”的猛洞河漂流,有十里绝壁、十里瀑泉、十里画卷、十里洞天的美誉,急滩景点多达108处,驾乘小舟,闯滩冲浪,有惊无险,轻舟过处,猿猴竞啼,妙趣横生。
我烟瘾不大,饮酒不酗但是喜欢男人间那种亲密放任而且有烟有酒有俗亵的聚会,所以在旅游公司回来的车上,老林神情有些诡秘地盛邀我晚上在当地耍耍、开车的老蒙也鼓动着住下时,我略加思索就答应了。漂流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,老林和我挤在客车发动机上眉飞色舞地就着车上放着的VCD讲解王村秀色。他大概三十五六岁,瘦高个子,略有些龅牙,上唇留了些疏落的胡须,他是在哈尼宫管筏子下水的当地人。老林为人热情爽快,普通话不错,据他说原来在什么单位上班时,曾去过浙闽粤桂等沿海各地跑销售,所以比较喜欢交朋友。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