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林回来不多久,两个小巧的女孩就闪进了房间。大的也就17、8岁,狭长脸上骨碌转动的眼睛带些刁蛮;后面的妹妹一米五左右,穿着一件橘红的背带裤,一双有些稚气的明亮双眼略带些迟疑。天!我发誓她绝不会超过15岁。
我记得她挑染过几撮黄发的头上有两个朝天的抓揪,大眼睛下有微微上翘的小鼻子,一双未涂口红、少女才有的明艳朱唇。她穿着一双高腰高底的松糕鞋,有一种发育期的蓬勃气息涌动在饱满的身体四周。老林在我耳边悄声低语着,“小的刚刚来过月经,可以搞的。她一般只在自己酒店里做,不肯出台,所以出外面过夜一定要姐姐陪着。我特别让老板照顾一下,最后同意两个人过夜一共才三百块,你要是不要,肯定一会就跟别人过夜了。”
我忽然觉得恶心。
这恶心和道德感没关系,男人总得有些需要花钱的出处。文雅些的好收藏摄影运动音像;俗些的喜欢吃吃喝喝打麻将看足球;拿不上台面的是赌博嫖娼抽白面儿。依大麦看,国际桥牌赛的一对搭子与打双扣的联邦、买体育彩票与凑群人砸金花、喜欢极限运动与让按摩小姐帮着打飞机——本质上根本没区别,都是男人为了过瘾、满足赢的欲望。区别只在于项目结果是否有利于身心健康,是否能在自己可以控制的度内,什么东西痴迷无度陷而不拔都是祸害。喜欢收藏秦砖汉瓦倒是文明高雅,要是您痴迷到倾家荡产老婆离婚满屋子光剩国宝,那跟由于赌博输光了的最后一块钢蹦儿的光棍汉没区别,都是无度;吸毒为什么要禁?就是因为它会使所有沾上的人都欲罢不能无法自拔。
所以,我从来不找小姐过夜,只是因为更喜欢和异性一起调情酝酿分享快乐的方式,而不喜欢做赤裸裸交易的、在某个钟内突击完成任务的快枪手,这并不牵扯道德感。喜欢找小姐过夜或不喜欢,都不能证明一个人的责任感成熟度羞耻心;给和予,那都是交易双方自己的事,需要别人介入的话,有警察管着。
大麦当时只是觉得被卷入了一个邪恶而无耻的漩涡,有点后悔刚才让老林叫这两个丫头,望着在恍如北京街头常见能见到的哈韩少女打扮、却长着稚气可爱脸庞的小妹妹,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。她有些害羞地转向姐姐,用本地话问:“到底他做不做呵?”
我摆手让她们出去,姐姐不太高兴地拉着妹妹,转身走了。老林也有些迷惑的问,“小的不好玩?”
“不是不是”我也有些觉得歉意,毕竟老林也只是个萍水相逢的跑腿之人,“可能累了吧,就是提不起兴趣。”我端起酒杯又和老林碰了一个。
正好电视里放了老林的歌,老林站起来去找话筒。李老板脸泛红晕,熟捻地和服务员用本地话开着玩笑,好象在问到什么人,小姐弯腰吃吃笑着否认,胡姐笑嘻嘻地端着酒杯坐过来,声称一定要再和北京来的朋友干一个,醺醺酒意中已有些暧昧。
好象老林曾提过这女子的老公不在本地。胡姐儿快人快语,举止生动,能看出也是个炽烈多情的湘妹子,不过作为一个外地偶尔来此的过客,和老林又是这么一种很浅的关系,喜不喜欢我都不想添什么麻烦。侧身听她在我耳边说了几句什么,我坐直身子大声地说,“林哥!胡姐说你想陷害我,她说我要是叫小姐的话,你就去喊警察抓我!”
老林一边唱着《北国之春》一边哈哈大笑,李老板也笑着对我说,“我们这里是旅游开发区,警察从来不管这种事。”胡姐脸上挂着坏笑一手擎着杯,另一只手在桌布下面拧了我腿一把。
“再说那是我大哥啊”,我比划着继续大声说“要真是林大哥向警察告发我就能发财,我当弟弟的没意见。”老林边唱边翘大拇指,“——你他妈不会那么没人性吧?”我嗔笑着问老林,老林哈哈地摇了摇手,胡姐也呵呵乐着。
唱完下来,老林端起酒杯,“我们很有缘分!我喜欢有你这样爽快的老弟,来,干了这杯。”
我们一饮而尽。
电视放着《江湖行》的前奏,这首黄群黄众男声二重唱的老歌曾经是我和老九的保留曲目,我站起来跟着那再熟悉不过的旋律唱着,它令人回想一些难忘的人和事。我随着伴奏反复唱着最后的一段:“每座山每个水的每条路上,有时哭有时笑的每个地方,心爱人们经过的每座城市,牛也肥花也香的——”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吼着:“每个村庄!”
|